2022年1月30日 星期日

出版贊助芳名錄與作家之夢

 

 

不論什麼時代,贊助別人實現夢想,都是意義非凡的美談,再次證明施比受更有福的真諦。

 我在《志賀重昂全集》第八冊中,發現該書篇末之處,特別刊出「志賀重昂全集贊助員芳名錄」一欄,向支持其理想的贊助者表示感謝。上面並未標注贊助的實際金額,但我推想受贈(作)者應該不會計較的,而是銘記感謝這些雪中送炭的讀者。

 


所以,我每次在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典藏圖書瀏覽、免費下載絕版舊書時,總是充滿感恩,因為這個靜默的善舉,讓我省下可觀的交通費和購書費,(注:去年,師友三國大介專程為我跑至武者小路實篤紀念館,影印了其同情西來庵事件的劇本《一個青年的夢》寄贈予我),更幫助我超越時空的局限,得以探索作者的思想及其時代精神。我作為受惠者,很能感受這份樸素的力量。

 


在台灣,現今的情況已大為好轉,作者可以向文化機構申請出版補助,雖然落榜者有時質疑評審不公或內定疑雲……。與之相比,如果個人願意慷慨解囊贊助出版者,應該足以列入世間最美的風景之一。(20221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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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9日 星期六

 伸出和解之手

 

從人性的角度來看,文人相輕的確是耐人尋味的問題,你可以說它背後因素複雜不容易解決,但同時亦可以轉念,主動向想定的宿敵,伸出「和解」之手,因為這似乎又能逆轉情勢,帶來一笑泯恩仇的圓滿結局。

 


作家中野好夫寫了三卷本的《蘆花德富健次郎》評傳,出版後備受文壇好評,我認為該書考證內容之翔實,足令日本文學研究同行脫帽致敬。他在第一卷中,提及了德富蘆花(1868-1927)和國木田獨步(1871-1908)的微妙關係(心結),初登文壇之前,他們都在其兄德富蘇峰的《民友社》旗下打拚。從年齡上來說,蘆花雖然比獨步年長三歲,但獨步是個早慧才華橫溢的作家,他的表現很快就受到蘇峰的賞識,將他拔擢為「隨軍作家」,擅長英語的蘆花儘管是社長的胞弟,進報社的資歷較長,在出版社內多半做外電翻譯,或者趕寫雜文,同事也瞧不起他。

進一步地說,對有自卑感傾向的蘆花而言,獨步這個後輩比他更負勝名,無疑讓他精神壓力加重,生活得很不舒坦,所以,終其生涯很少提及與獨步的事情。反觀獨步的態度卻不同。在某個時期,獨步認為蘆花的大眾小說,寫得不夠精采,彼此也沒有深厚的交誼,不過,他對蘆花並沒有嫉妒之心,所以根本沒想到向這位後勢看漲的作家伸出「和解」之手。

 


當德富蘆花的散文集《自然與人生》和國木田獨步的《武藏野平原》,成為明治中期自然文學的雙璧之際,他們的作家情感依然沒有交集,但是獨步死前,還是肯定蘆花的文學成就。或許,可以這樣說,開放型的獨步與自我封閉型的蘆花,在本質上,就不可能有什麼精神的交集。如果,有一方擅自射出嫉妒的冷箭,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因為受到暗箭之傷的人,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話說回來,設若伸手和解之手,可以徹底拔除對方的心病,也是行善與俢行的必要。(20221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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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7日 星期四

 探勘台灣知識人的思想地圖

  

美國歷史學家羅伯特.達恩頓在《屠貓狂歡》第四章中,有一引人深思的見解:「文學理論家已經提醒歷史學家必須嚴謹看待文本,無論文本多麼堅實,它都可能在批評和解讀下溶解成個人『論述』」。讀到這裡,我突然想起《從左到右六十年:曾永賢先生訪談錄》(該書由李明峻教授提供)一書,因為我也繞不開這個問題,一旦進入官修歷史或民眾史的文本中,最後就得做出自己的判斷。

 


就我所知,對日治時期到戰後世代的台灣知識人而言,左翼思潮就像一種無從抵抗的思想病菌,植入接受者的體內,一直發揮著強大的作用,改變他們的寫作題材、思想行為,協助他們迅速建構起自己的世界觀。他們真誠的相信,以此堅實無比的武器,一定能把這個世界改造更美好。然而,隨著烏托邦和空想理論的崩潰,許多台灣知識人(包括戰前戰後的日本知識人)放棄原有的政治信念,「轉向」另一種政治制度的認同,在極端左派看來,這些轉向者就是不折不扣的「變節者」。日本共產黨人嘲諷這些脫黨的黨員為「ヤメ共」(安部公房也是其中一人),不過,我們仍要反問,事實真是這樣嗎?我甚至認為,知識人作為獨立的個體,不管他是否為知名人物,或者僅只是名不經傳的思想者,他們從左到右的思想歷程,同樣值得我們以誠摯之心對待。(20221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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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5日 星期二

 紙上北方之旅

  

根據資料顯示,林芙美子19301月曾來台灣旅行兩個星期,雖然我有興趣就此探索一番,但我後知後覺不諳史料蒐集,目前尚未找到其中的記述,看來得向我的智庫SOS了。

 


出於我南方人對北方國度的浪漫想像,正是難以抵達之地,更想飛奔而去,即便彼方有冰天雪地等著,真的跋涉其地比死神恐怖的怪天氣,瞬間就會把你由空想燒出來的熱情為之凍結。或許,也可以更寬泛的解釋,當現實生活枯燥乏味,美妙的想像力就有責任,為乏味的人性贈送想像的樂趣。幸運的是,我後來仍有收穫,在日本國會圖書館典藏找到林芙美子的隨筆集,其中收錄了〈樺太之旅〉(1935)一文,這樣一來,我就能在廣闊的紙面上,沿著一個島嶼三個名稱的「樺太、薩哈林


、庫頁島」,不需旅行簽證,不需核酸檢測證明,進行個人的北方之旅了。(20221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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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2日 星期六

 譯書新解


兩年來,新冠疫情的肆虐徹底改變了整個世界,從強國間的國際戰略與地緣政治、商業貿易往來、社會形態的突變,到民生大小事情,無不披覆著這隱形病毒侵襲的陰影。不用說,面對這種打擊再堅強的意志難免折彎下來。



 我認識許多日文翻譯的高手,他們都有同樣的感嘆,出版品銷路不佳,委譯的機會時斷時續,收入跟著減少,精神壓力越積越多……。這該怎麼辦才好?我不是絕對的強者,不能為他們解決問題,只能鼓勵打氣,發揮美言一句三冬暖的力量;要不就建議來個逆勢操作,翻譯高難度的人文書,激盪出版社的雄心壯志,也為自己開出一條新的小徑。我想,不同語種的譯者投入工作,不只為了營生,他們以隱微的方式同步在傳揚「所有世間樂,悉從利他生」的意義。(20221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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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1日 星期五

 我的智庫

相對於組織體系完備有眾多卓越研究員發表論文的智庫,那些擁有上千數萬冊書庫的個人的確很能與之匹敵。不過,這並不妨礙探究學問的進程,規模相差懸殊,同樣能做出一番成果來,敢於以小搏大,就是在展現正能量。

 下午,收到末剛實教授寄來《朝日新聞》讀書版剪報,驚訝又萬分高興。他大概知悉這兩個月來我沒去台北伊紀國屋書店訂購書籍,只親近舊書而疏遠新書,閱讀上難免失去平衡,所以特地累積精選這些有益的剪報。

 


他的推想完全正確。我打開第一份剪報,就看見〈鈴木天眼 反戰反骨の大アジア主義〉這則書評,頓時眼睛為之亮。這是我關注的題目,行有餘力的話,很想對此論題做個了結。因為了解它,我才能放下它。這部新書讓我立刻想起了中島岳志《アジア主義》一書。去年,師友三國大介深知我的閱讀需求,特地航空寄贈相關書籍,為我預存這段歷史的基礎認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兩位不時為我雪中送炭的師友,就是我感銘在心的智庫。(20221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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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9日 星期三

 打造鑰匙的好處

 

 

當一個藝術作品或者一個社會事件,因其內容的特殊性質,引起了民眾的關注和爭議,不管誰以何種方法碾壓對方勝出,作為被爭議的主體已經成功預埋了爭議再起的火苗。

 


谷崎潤一郎長篇小說《鑰匙》即是受益最多的例證。這部涉及偷窺與捉遊情慾想像的作品,於1956年《中央公論》1月號開始連載,立刻獲得了相反兩極的評價。文學批評家臼井吉見讀過第一回小說時給予很高的評價。不過,文學家龜井勝一郎對此意見相左,後來包括中村光夫、十返肇、伊藤整、福田恆存、十返肇、平野謙等重要評論家,三度加入了論戰之局。不僅如此,日本國會還就此討論小說藝術性的問題。 

由此看來,谷崎潤一郎終究比國會議員棋高一籌,他只是打造了一把人性奇情的鑰匙,放在自己的小說中把玩,輕易地就把正反雙方的觀眾吸納了過來。如果我是中央公論社的社長,我會把最佳廣告金像獎頒給專職寫作的谷崎潤一郎。(20221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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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7日 星期一

 令人既愛又怕的外國語 


對只會本國語言的人來說,他們對會說流利的外國話,讀懂外文書籍的人,進而翻譯成書的高手,總是特別仰慕,心想哪天自己也能夢想成真,只是,這樣的美夢植栽多半未開花就已凋謝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多年前,我到山外圖書社購書,結賬以後,在店內與哲學系出身的老闆聊了片刻,比如購書者明顯減少,進書庫存越來越多,實在傷腦筋……。後來,話題岔開了。他一臉困惑地問,「邱老師,日本人不會講英語嗎?」我一下子沒會意過來,只好問個清楚,「你是指什麼狀況?」他說,「十幾年前,他到日本東京自助旅行,晚間到一間廉價旅館投宿,一進門,看見男性櫃檯人員,心情踏實下來,立刻說了句「excuse me」。結果,櫃檯人員的反應,令他大感錯愕,不但沒有接話應對,反而疾步走開,不見人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坦白說,我不相信這種說法,「不會吧。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他說,不會,雖然看不懂日本的片假名,他是看清楚招牌寫著Hotel才進入的,絕不會弄錯這個英語單詞。聽到這裡,我建議他改變策略,下次到東京投宿時,不妨先說聲「すみません……」,對方會停留下來,回答他的問題,至於後來即使出現雞同鴨講的笑料,其實都可納入有趣的旅途見聞。 

說到學習英語這門外國語,我有既愛又怕的經驗。年輕的時候,我總把沒把英語學好,怪罪給英語教師,說他不會教學,沒有帶動學生的積極性,進入中年以後,我認為這個想法偏差,自己必須撥亂反正。當時,我學不好英語,是因為我沒有福報的加持,不管聽過多少遍,就是不能開悟。現在,


總算開悟了,卻沒有持續精進學習,依然如孤舟停留在似進而退的狀態中。

 


對我來說,學習英文有多重因素,尤其,前輩詩人在翻譯外國詩歌的成就,成了一股強大的鼓勵和模範。我讀過詩人李魁賢先生翻譯的里爾克詩選、外國詩作、南非的短篇小說;詩人李敏勇翻譯東歐詩作,撰文介紹外國詩作的精神風景,都歸功於他們掌握德文和英語的底蘊。直白地說,他們除了精通本國語言之外,比一般人多了看向外國的視窗和廣角鏡。附帶一提,作家辜振豐的語言策略,也是一絕。步入中年時,他辭去大學的英文系教職,轉向日本語的世界,自學成才,不惜花大錢,買進高價日文書,只為實現隨筆作家之路。有上述這些正面能量的激勵,下次至山外圖書社,我會跟老闆約定,雖然人生苦短,也要把英語學好,以後外出旅行,就不是一頭青瞑牛,而是有點學識的中年人。(20221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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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6日 星期日

 原著與評論的距離 

有志於研究文學的人,初期階段都有共同的心理特徵,必須仰賴學者或評論家的見解,進一步認識和評價他憧憬的作家。用現代的話說,在那個時期,前者的觀點就是衛星導航,憑著它的指引你就不會迷路。所以,如果你試著寫文章介紹,自然要援引專家的解讀,表示文必有據的事實。這種導引和經驗有其貢獻,協助其愛好者盡快抵達彼岸。我也受益於這樣的指路明燈。

 


不過,或許基於叛徒的性格,評論文章讀多了,總覺得應該開始閱讀原著,寫得自己的讀後感想,不想一輩子在當影武者(替身)。推理偵探小說中的嫌犯,總要透過各種手段,提供「不在場證明」,以洗脫嫌疑。我認為,有見地的文學評論家,立場剛好與之相反,他必須提出「在場證明」,證明他切實進入了文本,進行深入的閱讀,不管得出的文字不夠高雅,那才是實際的含金量,不是摻水或作假的商品。

 

今天,天氣很好,原本想到陽明山上走走,但幾經折騰,最後又待在書房工作了。休息片刻,忽然看見日本文學專家唐納德.金(1922-2019)的文學隨筆集,才驚覺到我許久未向這位日本文學大師請益了。坦白說,他的煌煌巨著《日本文學的歷史》(18卷),至今我還沒全部讀完。的確,說


一尺,不如走一寸,沒真正邁出步伐談進步,不是清談就是空話。(20221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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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6日 星期四

 滿洲國的電臺廣播

 

從傳播訊息的角度來看,無線電廣播的發明,不愧是一項偉大的創舉。開戰國對敵國散布虛假消息,製造挑撥離間的破口;統治者透過電臺廣播來宣導政令、強化國民的團結,穩定社會民心;進入大眾消費社會以後,電臺廣播換成商業行銷和失意政客大展身手的舞台。在言論自由這支大傘下,他們的利益得到最大的保障,每人都罩著超世紀的金鐘罩,暴雷打不死,大雨潑不進。他們堂而皇之擾亂大眾視聽、顛倒黑白、以製造政治仇恨為樂,實現自身的政治圖謀,無良的廣播電臺、電視主持人也不遑多讓,他們大賣假藥、神丹(各種保健食品)牟利,將老人虛弱的腎臟一個不留地摧毀掉,如同在促進洗腎醫院的興旺,加大健保局的財政負擔。

 與這些光怪陸離的現象相比,閱讀殖民者在殖民地運作電臺廣播的相關史料,不失為以史為鑑的契機。對於殖民地,日本往往制定適用於當地的特殊法,由帝國議會以外的立法機構----樞密院、軍部等透過當地機構(例如台灣總督府、朝鮮總督府等)來執行。按照憲法學者美濃部達吉的說法,他把「殖民地」稱為憲法上的「異法區域」或「特殊統治區域」。日本帝國時期佔領中國東北建立「滿洲國」的事實,反對者以偽滿州國鄙視批判,這自可理解的,不過,我們若暫時放下仇恨之火,重新審視這個存在的歷史事實(侵略史)細節,似乎還能得到意外的發現。

 


中國青年學者代珂的《満洲国のラジオ放送》(日文書由三國大介提供)一書,很有系統考察滿洲國時期的電臺廣播事業,極大彌補了中國在這個研究領域的空缺,值得熱衷滿洲國研究的讀者仔細品讀。正如作者在該書後記所言,這部專書是他向首都大學東京大學院提交的博士論文《満洲国のラジオ放送事業に関する研究》(2015)為基礎,大幅增改修定潤飾而成。就我以讀者的視點來看,這部稀有精采的博士論文,已經走出學院的高牆,沒有擺出啟蒙民智的高姿態,而是迎向公眾與讀者分享。我想,這樣的博士論文,自然可以得到更多的共鳴。胡適的「寧鳴而死,不默而生」道出自由知識人的抱負,現今的作者慷慨與讀者分享研究成果,亦是無畏施的最佳體現吧。(2022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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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5日 星期三

 

忘年通行證

 

忘年有多種方法

爆笑或者放下

或者統統摒除出去

真能這樣的話

務必把災禍關在密室

不讓苦難趁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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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4日 星期二

 作家的家計簿 

  

只要文以載道的觀念,還存在社會的一天,作家這個高尚的頭銜,就能發揮超強魔力,吸引著文青們前仆後繼。畢竟,這是個美好正向的願景,既能鼓勵自己多讀書寫作,又不需扣繳所得稅。就我所知,政府和文化部門在方面著力甚深,開啟大門歡迎有志文藝的追夢者。

 多年前,一個失業數年的朋友找我商量,他想轉換跑道改行當作家,可否向他傳授幾個絕招,快速掌握這門技藝……。不過,他並不諱言,很怕履戰履敗失去自信,命運之神尚未做出判定,他早就扔出湯匙了。我笑了笑說,「寫作這種東西,有點像學佛參禪,迷時師渡,悟時自渡。可惜,我不是高境界的人,自然沒有絕招可教,你按照自己的方法試試吧。」當下,我看他面色不佳,補充說道,「寫作的事情著急也沒用。目前,我家裡書滿為患,你幫忙帶一些回去,如果讀完還想再讀的話,告訴我一聲。」

 


我知道,他有點不服氣,認為我在敷衍了事,根本不正視他的問題。直到他離去之際,我只好和盤托出,「老兄,你也知道,要成為以稿費為生的作家,不是像吃泡麵那樣簡單。姑且不說個人才華和努力,沒有人算得出來,到底花費多少年才能出師?你認真想過作家的家計簿嗎?」愛說話的他,沒了回應,表示我暗施的手裏劍正中目標。我趁勝追擊說,「當你不能以稿費為生,下場是不樂觀的。你得肯吃些苦頭,好比當餐廳外場人員、洗碗工、大樓清潔人員,快遞員、大夜班的保全、便利商店兼差,否則就沒收入,生活費用哪裡來?」

 他反駁說,我在刻意誇大事實,情況不會那麼糟糕。首先,他與父母親同住,不需付房租,三餐按時供應,內衣褲由母親清洗,偶爾到朋友店裡當食客,盡量少花費,總能熬出頭吧。」我說,「這個我不能保證,只能說,你是幸運的好命人,不必為生活奔波。而且我總覺得,不夠專業不敬業的人,做什麼行業,不可能成功。真能成功的話,那一定是偷來的奇蹟。噢,對了,有一種職業很適合你。」他瞪大眼睛問,什麼職業?我沉吟了一下,「我衷心建議,比起編織作家的春秋大夢,不如先到健身房鍛鍊,把你的大肚腩給消下去,學成出師以後,當夜店牛郎應召男公關,必能擄獲寂寞的女人心。你不覺得,這主意很受用嗎?」(2022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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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日 星期日

 幻影的辯證 

  

邁入中年以後,近視的度數逐輕,老花程度卻加重了,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例如,戴眼鏡看近物反而看不清,逛舊書店選書時,還得拿下眼鏡,才能看個清楚,不過,收納眼鏡又成問題(沒帶眼鏡盒、穿著沒有口袋的襯衫,擱在書架的空縫或近旁的書堆上,容易被壓壞又不保險)。不戴眼鏡的好處在於,鼻樑不必負重又可得到釋放,但看遠的景物會變得朦朧(開車時就得戴上),如果自己不嫌棄,不妨把它當成朦朧派的詩風景。 

有老花困擾的朋友說,可跑一趟台北地下街,選購三付500元的老花眼鏡佩戴,比起高價配製的老花眼鏡,就算弄丟、壓壞、忘在何處,都不會感到心疼。儘管心疼的程度,多半取決於個人主觀感受,也不能排除客觀的經濟因素,畢竟這不是精神世界裡的幻想或幻影。

 


於此,我想到一個問題:濫情的作家偏好把幻影掛在嘴上,認真追探下去,這只是修辭的渲染,刻意誇大浪漫主義的乾冰煙霧,以達到其虛實相伴、以假亂真的視界。 

獨裁者編纂的字典,自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辭典。當他們大聲指責某個年代的苦難或死亡人數,全是修正主義者搞出來的假象,其實情況正好相反,這不是什麼幻影,不是幻想迷蹤,而是他們殺戮過後的真相。就此而言,妥善保養眼睛(歷史之眼)十分重要,更要緊的是,不要隨便配戴來路不明的老花眼鏡,務必就教眼科醫生或專業的眼鏡行。所謂學術有專攻,在所有情況下,我們不可把爛梨子佯裝好蘋果。(2022年元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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