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5日 星期五

 箱根八里如是說(下) 

具體而言,山折哲雄仰望雄偉的富士山,對其發出美妙讚嘆,不無自我諷刺的意味,因為在此之前他所獲取的「富士山」的偉大形象,全來自電視照片和相關媒介資訊。現在,他身歷其境從御殿場眺望富士山,頓時感到無比震撼,經此震撼體驗,他以哲學意義重新定義和反省人與大自然的關係。與偉大自然的富士山相比,人類是何等渺小,所謂「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正是這個道理吧。

有一種說法,江戶時期日本民眾遊歷東海道五十三旅次,除非自視腿力強健的人,多半乘坐日式轎子代步,有些遊客樂於在各驛宿觀賞富士山富有變化的姿容,但他們更享受徒步往返於這趟新奇的旅程。山折說,很可惜關於這方面的史料不多,僅能透過旅行者們的日記進行判讀,建構和聯想當時的情景。他很不解,像空海最澄兩位弘法大師,竟然沒有提及富士山。依照他的推測,親鸞和道元以及日蓮大師,他們必定會經過東海道和中山道這兩條古道,既是如此,他們必然可以從各種角度看見富士山的姿容,為什麼隻字不提呢?至今,他依然困惑不解。為了解除這個疑惑,他轉向近代的浮世繪版畫家----葛飾北齋和安藤廣重的作品中找尋解答。葛飾北齋在《富嶽三十六景》中,生動呈現富士山的自然美景,安藤廣重在「東海道五十三旅次」的系列版畫,就有五六幅是刻繪富士山景色的。進言之,這兩位版畫家用獨特的情感視角,投予偉大存在的富士山,而赤富士、青富士、白富士等山容,正是這視角的體現。

回到箱根八里的話題。

讀到此書此一章節,我認為山折哲雄應該感謝畢業學生的邀約,因為有此挑戰,他才有機會離開大學校園的研究室,擱下諸種媒介和文本,走進險阻圍繞的箱根八里,真正見識到富士山的偉大存在。畢竟,做學問有很多方法,不需自我設限,誰說身歷其境不是一種好方法?我想,日文語境中的「現場主義」,正帶有這樣的意味,它往往帶來意外與驚奇。如果山路與奇峰是在測量人的耐力,那麼山嵐與雲嶺必定會給登山旅人注入更多的詩情。我登山經驗不多,但有其深刻體會,不管出身任何階層的人,只要不當萬惡的山老鼠集團,偉大的青山綠水一定歡迎你。(20209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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