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的誕生----坂本龍一

 

最近，我的文友許惟喆分享許多日本文化相關的資料，及時補足我的閱讀需求，讓我有機會繼續探討未竟的議題。其中，有一篇即坂本龍一談及音樂家在作品中如何表現高度專業的風格。坂本說，他大學時期仰慕三善老師的學養，但三善老師幾乎不到學校，都請學生到自己家裡上課。有一次，三善老師用存在主義哲學似的說法問他，你如何認識事物的形體？這時候，坂本以讀過並借用埴谷雄高和吉本隆明的觀點，「如果（物體）欠缺的色彩，就無法認識了。」後來，坂本悟出了真意，三善老師語帶委婉的提問，其實就是指出坂本（演奏或製作）的樂曲，缺乏（獨特的）色彩。直白地講，（音樂創作者）即便受過邏輯嚴謹的現代古典樂的訓練，（在創作中）也應該存在一個相對應自由世界。在我的解讀中，這個道理與文學創作相同，有實力的作家（如音樂家作曲）寫起文章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困難在於，創作者要練就出獨具特色的敘事風格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眾所周知，對所有的創作者來說，剛開始，都需要依仗前人以經典為師，細心模仿在所不辭，努力使其來源化為自己的（文字）骨肉。不過，隨著寫作技藝的提升，自信心日漸增強，新的轉機也隨之到來。他們有自覺和醒悟，最後終究要走出前人披覆的樹蔭，寫出屬於自己真正的風格（作品）。順便一提，小說家宮本輝寫作小說之前，就非常仰慕他心目中的大師井上靖。有一次，宮本輝（那時他已是小說家）與井上靖同席，他抓住機會向井上大師請益，怎麼做才能寫作出自己的文體（風格）？井上靖沒有故作姿態，平實委婉地說，你的作品夠多的話，自然就會有自己的文體。井上靖這話說得簡明扼要，值得成名的與尚在成名途中奮鬥的創作者參考。除此之外，若需補充的話，我認為，那就是人即風格的體現。比起風格的誕生，我更相信文如其人的體現，先做心存良善的好人，自然就有個人特質的風格來，至於這些作品是否即暢銷書市的保證，沒有人（股票分析師）能說的準。然而，重要的是，作家寫出獨具風格的作品，就是了不起的成就。他們不需另外花錢加裝防偽標籤，因為他們的作品在閱讀或聆聽分享，任憑你用改標換牌仿冒降價，很快就會被具有公平交易委員會實質能力的粉絲們給揭發出來的。退一萬步說，獨具風格的創作者每一部作品面世，都可視為敘事勝利的再次體現。（2023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