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明鏡台
從任何角度來看,作家出版新書是振奮自己的好事,對於出版社亦是喜事一樁。只是依然有美中不足之處,這個差強人意的「原因」,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明,就會成為作家與出版社的心結。以作家的新書發表為例,出版社花錢為作家借租場地,並邀請名人佳賓助陣,使其場面壯大起來。結果,情況不如預期,出席者寥若晨星(我厭惡以「小貓兩三隻」一詞貶損出席者人數,因為他熱情捧場而來,在他們眼裡卻被動物化了。這不是幽默搞笑,而是不折不扣的人格污辱),現場售書情況(自然)不佳,作家便開始私下抱怨,怪罪出版社推廣不力,場面才如此冷清,抱怨讀書風氣不再,現代人不買書等等。說來神奇,這種負面的牢騷怨言,不管當事人如何壓低聲量,它總會不脛而走,讓相關者聽到不由得血壓升高,再次感悟到「好心遭雷劈」的人生困局。
聽到這類抱怨,我有不同的看法。我想,出版社為作家出版新書,不可能以謀殺作家的聲名為前提的,因為這等於自砸公司招牌,與失心瘋在自掘墳墓無異。好吧,退十三步想,即便新書發表會上很成功,如滿員列車般擠得水洩不通,依現場容納空間,充其量三、五十人(多半情況更少),來了五十人捧場,這樣就能保證自己的作品,在未來的書市上順風順水嗎?其實,細究起來,個中原因很複雜。失敗因素可能出自作家的封閉與自戀,如書名比山中夢幻湖還迷幻一百倍,如內容老調重彈(或亂彈),卻自覺獨步全球,有著高人十等的雄風,借用德語式的幽默,他們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其實唯獨他不知道,因為大家都知道,所以不讓他知道。我認為,像作家這樣的技藝人,平時應該多多關注出版(商業活動)的競爭與變化,了解這些實學趨勢,有助於寫作事業的升級,不致於過早被掃入乏人問津的畸零地。
2012年12月,復旦大學出版理查.B.謝爾兩卷本《啟蒙與出版:蘇格蘭作家和18世紀、愛爾蘭、美國的出版商》(78元人民幣),那時,我恰巧在溫州街明目書社巡書,發現這套書的時候,我驚喜萬分如發現了兩塊黑金似的,旋即揣在手裡,走到櫃台結了賬。就這樣,在探究寫作與出版活動的暗路上,我多了兩冊不遜於LED材質的探照燈。隨著時間的推移,2022年3月,我在山外圖書社裡,意外發現了理查.B.謝爾這部傑作,勉強地說,這也算是舊友重逢吧。我讚賞老闆具有專業選書人的眼光,應該多進幾本嘉惠書友。但老闆坦白相告,這次只訂購了三本,我手上這本是某教授的棄書(到書後佯裝不知,如上述「他以為大家不知道」而老闆「知道」卻只能自認倒楣的奧客)。我曾勸他,這種人(包括留言「請留一本」,始終不到店付款取書)應列入黑名單不予理會,但是以和為貴的老闆,只拈花似的微笑著,沒半句牢騷,我心想,難怪二十餘年來他的圖書生意歷經多次起伏(新冠疫情影響),依然如聳立的二葉松。
再說,這部與我久別重逢的專著。原先是上下冊平裝本,內頁編排和紙張較為老式,具體反映出那時編輯和出版水準。然而,過了十年,這部專著煥然一新,版權移至商務印書館,書名改為《啟蒙與書籍:蘇格蘭啟蒙運動中的出版業》,封面設計貼合全書論旨,書頁兩側標有原書頁碼,內頁小標、章後注編排清楚明確,紙張也比之前的好,在書籍開本上,由平裝本改為較大開本的精裝本,售價198元人民幣,真是又好又貴的好書。總結地說,我比較閱讀了這兩個版本,在寫作及其出版策略方面,還是得益甚多的。所以,在此就多說了幾句,作家應該與時俱進地關注出版商業活動,它與寫作技藝息息相關,而且同等重要。(2022年9月2日)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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