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8日 星期三

 小津安二郎的楢山 

 


1958年8月10日,《朝日周刊》刊出小津安二郎一篇題為〈這裡就是楢山---談談我的母親〉的隨筆,讀來令人感動,由此可見,小津是個孝順的兒子。 

 

這裡就是楢山 

我母親出生於明治八年(1875年)。她生下三男二女,我在家排行第二,其他兄妹都已經嫁娶了,就此母親與我共同生活了二十餘年。 

我不知道母親與我這個單身漢兒子同住是否較為自在,或者她對我還不放心,總而言之,我們母子過著悠閒的日子。 

我母親早起早睡,與我的作息相反,即使在家裡,我們甚少一起吃飯。 

去年之前,她的身體還很健朗,一個人準備做飯,打開護窗板,將飯菜送到我的床舖前。不過,今年開始,她的體力明顯衰退,我雇了女傭來家裡幫忙。我想也是。母親都八十四歲了。我更加體會活到老做到老的道理了。所以,五十五歲或六十歲就退休未免太早了。 

現在,我們住家位於北鎌倉的高處,外出得走上下坡道,因此母親很少出門。我在想,這裡已經變成楢山了。 

我母親年輕的時候,是個大塊頭的女人,現在,是有年紀的老太婆了。我還沒背起母親,但看來似乎蠻重的。 

 

兒背父母身猶重 

一面哭泣上楢山 

 
 如果這裡是楢山,希望你永遠待在這裡。不能背你上山,我也省事。 
    

  

(「週刊朝日」昭和33年8月10日号) 

 

 

談到楢山,有必要提及深澤七郎的小說《楢山小調考》,這部小說取材於日本古代信濃國(今長野縣)深山寒村裡棄老的民間傳說,故事內容寫道,在食糧匱乏的極端環境下,身體健朗的老母親,為了省下家中的口糧,請求兒子背上楢 山棄置任其死亡。雖然這已是久遠的民間傳說,至今讀來依然令人唏噓。在台灣,沒有深山老林的楢山,但如果我們把養生村或安養院稱作父母終老的現代版楢山的話,情況還是不錯的,至少,他們不必立起擋雪板,不必飽受風雪的吹折,例假日有孝順的子女來探望。( 2021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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