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18日 星期一

 吉村 昭《灑進監獄裡的月光》 

說到小說寫作,我不由得想起十餘年前與文友B的對話。他說,「我真羡慕那些小說家。」我追問原因。他說,「如你所知,寫評論文章很艱辛,既不能掉書袋,不可言之無物,更不能自曝其短。不過,小說創作就有趣自由多了。」我半是探問,「莫非你已打定主意,大學教職退休以後,就投入小說寫作,徹底恢復自由派作家的身分?」那時候,我看見B的神情份外燦爛,一種深信小說寫作將給自己帶來快樂的確信。 

必須說,我很贊同B的決定,所以,去年我排除萬難,總算寫畢長篇小說《七日妓典》前半部,十二萬五千字不算多,但至少滿足了自己的渴望。有些時候,我甚至認為小說家真有能耐,手中法寶不亞於孫悟空,小說家也有如意棒,他凌空一軍,當下就能把自己變成歷史社會學家。對我而言,小說家吉村昭其長篇小說《プリズンの満月》,就有這樣的深刻旨趣。在小說中,他藉由監獄牧師田嶋隆純以仰視共苦的視點,對二戰後關押東京巢鴨監獄的ABC級戰犯們的無私奉獻、看不慣美國軍官毆打戰犯的暴行、並為其減刑請願運動四處奔走,以及召喚日本讀者重新思考「東京大審」的勝者史觀,其展現出道德高度和人文內涵,其實遠勝於福柯製造的規訓與懲罰的概念了。

 


最後,我再舉一例。在小說中,一名獄警正進行夜間巡邏,那時,他看見明月高掛天空中,不禁這樣想像著:「想必這片月光灑進牢房裡,戰犯們正隔著小窗鐵柵眺望著。那些被宣判死刑即將走上絞刑台的戰犯,他們眺望滿盈的月光時,心裡想著什麼呢?」讀到這裡,我不得不再次對傑出的小說家致上最高的敬意。(20201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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