樋口一葉的近視眼鏡 

至今，我依舊認為與其耗費精力探究所謂經典作家的天才，莫如去挖掘那些被奉為天才之人，他們經歷什麼樣的自我啟蒙，又通過何種學習過程，才登上萬眾朝拜的「天才」神壇，這樣做似乎比較有意義和多了些現實感。

 

以樋口一葉（1872-1896）為例，其成名之前的讀書歷練，就能解答我的問題了。研究資料指出，她幼兒時期開始就喜歡讀書，父親為此高興和自豪，只可惜，其母親是個封建思想的人，因為在母親看來，女孩子根本不需要讀書習字，而且還把女兒大罵了一頓。不過，她並未因此屈服，為了躲避母親的眼線，她躲進倉庫裡藉由窗外透進來的微光，專注地讀著草双紙（有插圖的通俗讀物）。七歲的時候，她花了三天時間，讀畢曲亭馬琴的名著《南總里見八犬傳》，由此可以看出熱愛閱讀的程度，與此同時，她也為借光讀書的激進作為付出了代價，就此戴上了近視眼鏡。

 

從現今角度來看，儘管樋口一葉壽命很短，但其後來寫出多部精采的小說，的確要歸功於其早慧型的閱讀累積。所以，我甚至因而認為，如果一個作家缺乏快樂持續的深刻閱讀經驗，他們要寫出耐人尋味的小說，似乎就不那麼容易了。我向來認為自己的閱讀熱情，總是不落人後的，如今若與樋口一葉的幼年狂讀相比，終究是矮了一大截。硬氣地說，我唯一勝過樋口一葉的是，我患了老花眼卻不配戴老花眼鏡而已。（2024年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