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20日 星期五

 文學性這個魔咒

 

這幾天,我依循每日更新和對自由思想的回應,以最簡省的文字分享讀書感想,儘管如此,仍有好書讀不盡的遺憾。正如前述,今年內,師友三國大介先生已空運寄贈我許多日文書(包括文學評論、作家傳記),冊數與種類之多,讓我欣喜亦備感挑戰。我暗想,即使我加開夜間快車短期內也讀不完的。為了消除那小小愧疚,今天,我特別選取了浅羽通明《星新一の思想》(筑摩書房,2021)一書,探討星新一這位全職的暢銷書作家的心理,他顯然置身在名利雙收的光芒下,為什麼還未忘情於文學性這個魔咒? 

對所有作家而言,寫書出版都希望大賣特賣,不能登上暢銷書前幾名,銷路通暢或細水長流的販售,都強烈而實質左右作家的經濟收入,不僅如此,銷售數字的好壞,更反映出作家的血壓高低和信心指數。然而,我們可能要追問,何謂真正意義的暢銷書?試想,一個作家或學者不眠不休終於完成傑出之作,因選題或內容太過專業,讀者數可能少於500人,那麼該書不及500個讀愭,是否就要背負著滯銷書的鐵架?我認為,從正常的和真正意義來看,一部著作的本質(內容)決定銷量,因為其讀者是真心誠意掏錢買書的,與藉由特殊手段管道內定或炒作買榜不同,因此擁有500個讀者(甚至超過數千冊,如余杰、江冠明等),我們聲音洪亮地稱他們為暢銷書作家並無不可。而且,該書獲得熱讀與擁戴,跟文學性與否關係不大。

 


在浅羽通明《星新一の思想》書中,有一個小節「文学性という規制を撤廃せよ」,談到他於19841985年擔任SF小說獎評審,對於參加作品有無文學性的問題,與其他評審意見左右。有一評審質疑:難道SF小說,只顧銷路好,不需要文學性?但這樣說,又引來另一追問,縱使作家在小說中努力做出「文學性」的表現,大眾讀者能夠看懂(欣賞)那種文學性嗎?換言之,作者所營造的「文學性」,讀者卻無法感知共鳴(類似中文的以文害義),那麼給予獎項又有什麼意義?在星新一看來,一部傑出的小說,必須在前幾行就分出勝負六,以這深入淺出的意境烘托就能把讀者群帶進來,讓他們感動和興味盎然。他進而指出,他很欣賞小說家太宰治和詩人谷川俊太郎,他們二人都樂於為廣大讀者奉獻,其字裡行間的娛樂性(可讀性)即是最佳證明。

 


在此,我的解讀是,星新一倡議「廢除SF小說中的文學性」,可以說立意深刻。因為對專業作家來說,與其偏重「文學性」的描寫,而忽略閱讀小說應有的娛樂性,等於在扼殺自己的文化商品。直白的說,有華麗的形式包裝,實質內容卻差強人意,並非高明的寫作策略。我想,出版社對於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文化商品,大概也會敬而遠之吧。當然,像已故作家大江健三郎終生矢志追求那種諱莫如深的小說,就算例外了,因為他寫作小說的初衷,旨在獲取歷史地位及其文學影響力,把鈔票和暢銷數字視同浮雲,所以,他從來不管讀者能否讀懂或辨識他的「文學性」,又或者說,大江老大爺有個可愛的癖好,他擅長將讀者推入其小說製造的情境濃霧裡,傾聽他們集體吶喊,或許這也是小說家的快樂與任務。

 


說到星新一的評傳,就得看看最相葉月如何描述立體的星新一。下次,我至東京旅遊訪書時,應該找來最相葉月(1963---日本維基:「最相」姓は、母の旧姓を使用した筆名である最相姓は岡山県に多い台湾総督府の役人だった祖父の実家は岡山県総社市にある。祖父の父親は台湾の高雄で郵便局長を務めた)的評傳----《星新一 一○○一話をつくった人》(新潮社,2010),進一步挖掘星新一作為商人作家的心理。202310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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