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性這個魔咒
這幾天,我依循每日更新和對自由思想的回應,以最簡省的文字分享讀書感想,儘管如此,仍有好書讀不盡的遺憾。正如前述,今年內,師友三國大介先生已空運寄贈我許多日文書(包括文學評論、作家傳記),冊數與種類之多,讓我欣喜亦備感挑戰。我暗想,即使我加開夜間快車短期內也讀不完的。為了消除那小小愧疚,今天,我特別選取了浅羽通明《星新一の思想》(筑摩書房,2021)一書,探討星新一這位全職的暢銷書作家的心理,他顯然置身在名利雙收的光芒下,為什麼還未忘情於文學性這個魔咒?
對所有作家而言,寫書出版都希望大賣特賣,不能登上暢銷書前幾名,銷路通暢或細水長流的販售,都強烈而實質左右作家的經濟收入,不僅如此,銷售數字的好壞,更反映出作家的血壓高低和信心指數。然而,我們可能要追問,何謂真正意義的暢銷書?試想,一個作家或學者不眠不休終於完成傑出之作,因選題或內容太過專業,讀者數可能少於500人,那麼該書不及500個讀愭,是否就要背負著滯銷書的鐵架?我認為,從正常的和真正意義來看,一部著作的本質(內容)決定銷量,因為其讀者是真心誠意掏錢買書的,與藉由特殊手段管道內定或炒作買榜不同,因此擁有500個讀者(甚至超過數千冊,如余杰、江冠明等),我們聲音洪亮地稱他們為暢銷書作家並無不可。而且,該書獲得熱讀與擁戴,跟文學性與否關係不大。
在浅羽通明《星新一の思想》書中,有一個小節「文学性という規制を撤廃せよ」,談到他於1984、1985年擔任SF小說獎評審,對於參加作品有無文學性的問題,與其他評審意見左右。有一評審質疑:難道SF小說,只顧銷路好,不需要文學性?但這樣說,又引來另一追問,縱使作家在小說中努力做出「文學性」的表現,大眾讀者能夠看懂(欣賞)那種文學性嗎?換言之,作者所營造的「文學性」,讀者卻無法感知共鳴(類似中文的以文害義),那麼給予獎項又有什麼意義?在星新一看來,一部傑出的小說,必須在前幾行就分出勝負六,以這深入淺出的意境烘托就能把讀者群帶進來,讓他們感動和興味盎然。他進而指出,他很欣賞小說家太宰治和詩人谷川俊太郎,他們二人都樂於為廣大讀者奉獻,其字裡行間的娛樂性(可讀性)即是最佳證明。
在此,我的解讀是,星新一倡議「廢除SF小說中的文學性」,可以說立意深刻。因為對專業作家來說,與其偏重「文學性」的描寫,而忽略閱讀小說應有的娛樂性,等於在扼殺自己的文化商品。直白的說,有華麗的形式包裝,實質內容卻差強人意,並非高明的寫作策略。我想,出版社對於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文化商品,大概也會敬而遠之吧。當然,像已故作家大江健三郎終生矢志追求那種諱莫如深的小說,就算例外了,因為他寫作小說的初衷,旨在獲取歷史地位及其文學影響力,把鈔票和暢銷數字視同浮雲,所以,他從來不管讀者能否讀懂或辨識他的「文學性」,又或者說,大江老大爺有個可愛的癖好,他擅長將讀者推入其小說製造的情境濃霧裡,傾聽他們集體吶喊,或許這也是小說家的快樂與任務。
說到星新一的評傳,就得看看最相葉月如何描述立體的星新一。下次,我至東京旅遊訪書時,應該找來最相葉月(1963---日本維基:「最相」姓は、母の旧姓を使用した筆名である。最相姓は岡山県に多い。台湾総督府の役人だった祖父の実家は岡山県総社市にある。祖父の父親は台湾の高雄で郵便局長を務めた)的評傳----《星新一 一○○一話をつくった人》(新潮社,2010),進一步挖掘星新一作為商人作家的心理。(2023年10月20日)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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