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的啟示 

 

慣性，真是一種奇妙的生理機制。

二十餘年來，除非趕稿在即，我幾乎很少熬夜了，或者更精確切的說，其實是我年紀漸老體力不濟，而無法貫徹熬夜的勇猛。照理說，不熬夜的話，應該就能早點起床，但通常我還是睡到九點至十點，何況這時巷外的喧鬧聲，也容不得我繼續安眠。 

上個月初，到東京短暫旅行期間，每天很早起床，直到深夜才返回旅館。結果，回到台北之後，這個早起變成了一種慣性，早晨七點半自動醒來，有時更早，六點左右就起床，我好像趕搭早班公車的上班族。坦白說，剛開始我很不適應，必須東摸西摸活動半個小時，才能進入正常狀態。有好多次，我力圖振奮精神，預計用一個早上的時間，讀畢一篇嚴肅的論文，最後仍然不敵陣陣倦意，不到十分鐘開始打盹了。 

然而，今天的情況特別不同：第10屆立法委員臺北市第3選區缺額補選，我必須去投票給年輕的戰將加油。我八點半吃完早餐，心想，繼續閱讀《新編劍橋 世界近代史》第10卷第十四章〈俄國在歐洲和亞洲〉一文，這篇論文我讀到一半，應當把它讀完才是。文中提及「1882年以前，（俄國）的審查制度還有一個任務是控制文風和語言，而到19世紀30年代，它又被用為官方民族主義的工具一，對哲學的攻擊顯然是由於沙皇本人認定這著作會煽動或包含著政治思考。其結果是關閉了某些大學的學院……」與日本軍國主義時期對於言論的審查制度，有著某種本質上的相似性。

 

十點半左右，我讀完這篇論文，帶著投票通知單印章下樓，往臺灣基督長老教會中山教會走去。我腳程很快，七八分鐘就到了。我進去的時候，發現牧師和教徒正在做禮拜，覺得情況不對，拿出投票通知單一看，原來投票所在長安國小，於是，我快步走向吉林路的吉林國小。在此之前，我經常進出吉林路一帶，約略知道那裡有一所小學，所以，心想那所小學就是我今天投票的地方。結果，我抄捷徑穿過林森公園，跟著魚貫而入的選民進入吉林國小，詢問選務人員時，才知道我弄錯投票所了。雖然長安國小位於吉林路15號，但它的位置更臨近長安東路，看來今天上午這一切迷途，皆因我的（自以為是）慣性造成的。不過，我又想，活到了這個年紀，總要正面思考事情。我認為，這個慣性也為我帶來了啟示。它督促我應該早上暖身健步，學學習慣於清晨散步的康德，多走動走動思想才會活絡。說得也是，今天我多繞了幾個彎路，意外的完成了4918步的健步課程。（2023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