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近且遠同學會
數年前,經常聽朋友說幾月份要參加(小、中、高、大學)同學會什麼的,我總不由得感到不可思議。我心想,即便有緣曾經同班學習,畢業數十載後,還必須以年紀漸長不見可能永別的勸說,促成懷舊時光的重聚嗎?當然,我可以理解同學們想重溫舊日時光的渴求。然而,我獨來獨往的性格,不喜歡串門子找熱鬧,更厭惡拉幫結派的偽善活動,所以,熱心的主辦者同學三度來電問及,我是否參加同學會我始終冷淡對待。
今天上午,我的小學同學K來訊,探問我是否返鄉參加同學會:「阿哥,早安
○○要我問你大年初三同學會不知要參加嗎?我亦知你的意願並不高,我是覺得人生苦短,過了這村不知是否有他店,誰也無法預料,就趁過年時間撥空與老同學老朋友相聚,同學已有多人榮返天國了,包括我小時侯夢中情人○○,若你有你的難處不強你所難……」這是K第二次來訊,K與我尚有情誼(他國中時期身材弱小,經常受到不良同學欺負,我見狀以鎖喉勒頸術制服對方,為可憐的K主持公道),我可以強烈感受到K的心意,與其說這是為了圓滿召開小學同學聚會,不如說我不妨回鄉探問故土與人情。我沉澱了情緒,這樣回覆:「我一直認為,母親不在人世,「故鄉」就徹底消失了。基於這樣的情感,對我而言,僅只為了重溫舊夢參加同學會沒什麼意義。試想一下,大家國小畢業四十餘年了,物換星移人事已非,彼此甚至已成(面孔)熟悉的陌生人了。所以,最佳方法是,想參加的同學就熱情圍爐吧,但與此同時,也要祝福不想參加的同學。」
我相信,明眼的讀者可以從我給K的回覆中得出一個印象----我冷漠的個性。之前,有朋友說,我只會寫硬梆梆的文章,理性太多感性過少,難怪點閱率如此低下,要我何不改變方式,將來出版新書的時候,以爭取更多的讀者買書。我感謝這位朋友的提醒,但對於寫書內容我有定見,不致於自我陶醉掉入自戀的深坑。我沒告訴他,其實我有很多感性的文字,它們都被我安置在散文和日記裡,時候不到不會公開,而且,也不需急於公諸於世吧。在偽新聞和灑狗血媒體當道的現在,有人因缺錢而販賣自己的隱私,多少能夠獲利了結,但我認為這並非高明的策略。換句話說,我寧願把那些埋在八掌溪畔(關於《八掌溪詩社》的青春往事寫成小說,像栽植青青如茵的蘆荀那樣,在沙土上一壟一壟植下去。順便一提,自從我聽K採摘蘆荀的煉獄之行(夏季清晨蘆荀枝葉飽含露水,為了避免沾濕衣服受涼,他穿著雨衣沿著植叢一面跪爬一面挖取蘆荀,裝袋集貨後,頂著毒辣的驕陽趕去收購站,有村民因過勞忘記戴斗笠中暑死亡……)每次在台北的傳統市場看見台灣綠蘆筍(非泰國產)現身,這段有著共時性色彩的農務經驗就會直接打開我記憶的閘門。因此,比起參加小學同學會,我更想投入這個現實與回憶的田園交響曲裡。(2022年12月19日)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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