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1日 星期五

為書銘記

於我而言,買書有點類似集郵的癖好,例如,起先你無意間只買到了散冊,後來從該書的書訊中,知道它們是某個套書,屬於哪個系列叢書的。這時候,奇特的事情發生了。急欲把它們收齊的意念,就會像海水倒灌般湧進你的腦裡,接下來,你必然開始朝收齊的路途前進,直到把它們找齊為止。這種補全為先的成就感,多半是重度書蟲們引以自豪的。

昨日傍晚,我至明目書社台北店取書(新書和舊書皆有),其中一本《康德法哲學及其起源》,於三年前出版的,是德意志德法哲學文選(一)。數月以前,我到外山圖書社巡邏了一下,突然,看見了書架上有兩本蒙塵的好書:《觀念論法哲學及其批判》和《20世紀法哲學發微》,這兩本書正是上述文選的(二)和(三)。我問老闆,庫存裡有否文選(一)?只見他遺憾地表示,這套書的命運有些波折,原本是顧客的訂書,可幾個月後,對方爽約佯裝失去記憶,就不來取書了,於是,此套書就這麼擱淺在店裡了。從那以後,他並沒有惦記這件事情,套書中的文選(一)消失了,依照我們的共同推論,應該是某個貴客青睞此書,單獨把它帶回自家書房收藏了。我知道這段過程以後,自然要將文選(一)買來,委託明目書社店主,在中國的孔網舊書網站購得此書。我看到它們得以齊全,很是高興,也算是收書功成圓滿。


到了晚間時分,恰巧文友N也來了,大家一起在茶桌前,吃著柚子,飲著果汁,聞聊買書心得。據我所知,N亦是熱情的書蟲,走遍台北市的新舊書店,其足跡還遠征至京都.大阪,尋書購書的毅力和腳程,絕對勝過我幾百倍呢。我鼓勵N,得空的時候,不妨寫點讀書筆記,記錄下尋書過程,應當是美好的事情。N謙稱說,自己文筆不好,恐怕難以勝任,但我則認為這根本不成問題。寫作者有了真誠和勤奮,比精采的文筆來得重要。寫作技藝的精進,多半是經年累月才能鍛成的,在任何情況下,質樸言之有物的文字,都比浮華修辭的生命來得長久。好吧,我們即使暫時寫不成文章,也可改變方式,不為書籍朗讀,卻可以為書籍銘記。也就是說,我們將它們的書名記錄下來,使之留在筆記本或者電腦的D槽中,這樣就是對它們的回報,沒有辜負與它們相遇的期待。試想,你當下不銘記它們的書名和內容,哪天等你受到失憶之手的綁架,必須服用安腦丸提振精神,無法依靠記憶的引導,找到買書情感的起點,這才叫做老境堪涼。我驚奇地發現,要有效阻止老境堪涼的侵擾,再怎麼疲累,都要立刻展開行動,惟有寫下敲入的文字,它們才能像入土的菜籽一樣,等待適當的時機,從萌芽泛青開始,再長出翠綠的葉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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