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昭和時代交錯的身影
深秋過後的若干回憶。
這一兩個月來,我麻煩末岡實教授代購(日本古本屋)書籍,每次寄書都很迅速,沒多久就寄達我的寓所,讓順利我趕上截稿日期,實在很感恩他。我回信向他致謝,也知道他手術後已至大學授課(體力稍有恢復),依然歡迎他明年春天來台北與朋友們碰面。但對大病初治癒的人而言,再短的旅途亦是沉重負擔。末岡實教授溫情回訊如下:
ご無沙汰してます。8月の集中授業で体力を消耗し、9月からは週一の出講なんですが、なかなか体力が回復せず、ひたすら食べてはゴロゴロの毎日。昨年同様、11月には少し元気になってるかな、と諦めの体です。訪台可能な状況になっても体力的にもうのんびり台北の裏街を散策するのは出来そうもないなぁなどと最近は訪台も諦めの体です。体が一番!お仕事がんばって!
在此,我衷心期待他早日恢復健康,像四年以前那樣,在二馬快炒店把酒言歡,談談如何打造未竟的夢想。
昨天下午,師友三國大介來了電話。他說,上午至柏木的醫院回診(聽取檢查報告),醫生說,他的憂鬱症狀改善特多,我為他感到高興,今後可免受失眠的折磨,集中精神完成自己的著作。我打趣的說,接下來,他全力投入後藤新平的研究,應用新出土的相關文獻,最後寄宿在其頭腦的百分之十的憂鬱殘餘,必然一掃而空。對此,我也有類似的苦澀經驗。一個人深陷思想迷局痛苦難抑,一旦想通了,就像閉居海邊的修煉者(空海大師),走出山洞外,看見天空與大海的闊然。
除此之外,前天,我收到三國大介寄來一箱書(共8冊),其中有井出孫六的《昭和の晚年》上冊,這本書是我特別請求的。因為上次他寄來《昭和の晚年》下冊,我大致讀後覺得特別受用,應當把上冊找齊,我想透過井出孫六對昭和時代晚期的日常記述,與我參與昭和晚期(1986-1988)的東京生活有否重疊的印記?人,越是到老境之年,對消逝的景物尤其敏感,哪怕在某個頁面上,看到了昔時的映像,聞到了相似的氣味,一下子就會把他記憶的深處拉了出來。在這一點上,普魯斯特有先見之見,在離世前,以極大耐性拚命框住(失われた時を求めて)《追憶逝去的年華》,皇天不負苦人心,普魯斯特完勝時間的賽局。
而我與普魯斯特的寫作策略不同,我無力完成勾勒整個昭和時代的全貌,至多只能找到幾個時代的碎片,坐在書房裡,慢工出細活似地拼貼,若能如意拼出小小的時代圖像就好了。如果有人問我,你手中有多少昭和時代的碎片?我會據實以告,它們是作家的隨筆、電影(電影史)、漫畫全集(漫畫史)、東京的古舊書店、國鐵時期車站廁所裡的惡臭、上野アメ横商店街令人懷念拍賣吆喝聲……這些時代的碎片於我就是回憶與考察的文本,儘管它們不符合學術論文的規範,但一個都不能少。(2022年11月9日)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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