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方歇與贈書大典

 

昨日晚間8點許，小雨方歇，我拉下半個鐵門，準備潛心閱讀和工作時，忽然聽見電動玻璃門發出嗄嗄聲，我回頭一看，一個消瘦的男子，半彎著身子走了進來。原來是茶商K先生。我請他入座說：咱們真有默契，這幾天，我正想打電給你呢。K先生好奇問我，是什麼事情。我說，一名留學日本又到巴黎學習法式點心的朋友C，最近投入寫作隨筆有小小的成果，正想往這方面發展，家裡有些日文書籍或日英辭典，暫時用不著（他不想賤價賣給二手書店，直接扔給資源回收車又可惜），問我是否有人接手？我立刻代替你（K先生）說，這批書贈給新店的K先生，他現年七十歲，但至今仍有「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雄心，贈予他最合適了。K先生甚為高興笑得燦爛，當場答應我，若能接收這批贈書，在時間安排上，他會做出調整，由每日看兩份電紙，改由只看一份報紙，餘下時間來好好學習日本語。

 

這種快樂的對話，持續了三十分鐘左右，我告訴K先生，贈書者C是積極奮進的人，平時就非常忙碌，他來敝店的時間不定，儘管如此，這批贈書交附到你手上的時候，我會拍照留存傳寄給他。我認為，這贈書大典可辦得簡單隆重。有趣的是，在我猛力鼓吹和打氣下，K先生的確也有力精圖志的打算。不過，臨走時，似乎遭到害怕失敗和不安情緒的攻擊，又扯上其患有重聽症，口吃發音不準（其老妻經常這樣嘲笑他）等等。我不讓其畏怯的攻勢得逞，表情嚴肅地說，你別顧忌這麼多，明天上午，你請女兒上網查詢，到最近的社會大學或日語補習班，從基礎班五十音開始學起，一期學不好，就學第二期，第二期學不好，再學第三期，以推倒重來的精神，直到把它學會為止。我補充說，你若學會日語會話好處很多，你去東京探望女兒及其日本親家，就不需別人口譯，一併解決男人在雞同鴨講方面的無能與尷尬，另一方面，與日本親家愉快的溝通，意味著兩家來往會風和日麗，沒有大杉榮和伊藤野枝這對無政府主義者時時面對的狂風驟雨。我沒戴上近視眼鏡，但看見他露出了純真的笑容，可以確定，他對我的說法感到滿意。（2022年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