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7日 星期日

 譯者的隨筆  

 

有翻譯書籍經驗的人都知道,在翻譯之際,有時候因身體欠安專注力潰散,分明是簡單的詞組卻解讀不出來,更遑論作者的弦外之音(隱微之語)了。 遇到這種情形, 稱職的譯者自然會翻遍辭典調動所有思考回路,無不試圖盡快排除障礙,以利翻譯進程的推動。 我覺得,這是翻譯者的宿命,他們的任務之一,就是填平作者為譯者開挖的泥潭,他們要填平這片泥潭的考驗,要不就是搭橋造路,好讓讀者順利通過愉悅地閱讀。

 


從作者的角度來看,他們覺得很無辜, 有時情況並非如此複雜,他們行文下筆(趕稿)之時,往往只是順著預想的架構前進,根本就不存在要陷害譯者這類暗黑的詭計。直白的說,那是盡責譯者常有的毛病,一種高貴的職業慢性病。這就是說,如果譯者為了把該作品翻譯的盡善盡美,他們偶爾會出現超譯(過度詮釋)的情形,也就不必太過苛責,無需用戒嚴時代的言論審查官(激進派的讀者)那樣的態度,打電話到出版社,責罵編輯說譯作中哪個地方譯錯,哪個地方又不盡理想如何等等。其實,出版社編輯可以幽默回應:所有的譯者如同疫情正熾的第一線醫護人員一樣,他們的工作量龐大,處於高度的緊張狀態下,他們為入境者做核酸檢測戳抽鼻孔力時,弄疼了對方哇哇叫,你能苛責他們的良善用心嗎?再說,指摘的人未必就是正確的,他們也可能自我偏誤,陷入一己之見而不自知。

 


進一步地說,譯者有時候比作者更了解他的作品,我甚至認為作者更要感謝翻譯者搭橋造路的功勞,多虧他們恰如其分的翻譯,他們得到了在本國之外更多讀者的理解與愛好。如果把作者的作品譬喻為蒲公英的話,那麼譯者就是最好的風傳媒了。順便一提,《從未淪為殖民地的日本》的作者デュラン・れい子,是一部反思性的隨筆集,旨在回答外國人對日本的誤解。除此之外,她亦是桐野夏生《柔軟的臉頰》法譯本的協譯者,可謂譯寫雙才的能人。 

或許,有人會質問,你這麼袒護譯者的地位到底是什麼居心?我的理由很簡單,首先,我沒有「惡人亡我譯者之心不死」的被迫害妄想症,而是認為譯者原有的正確心態,他們樂於接受厚道和公正的指教,但絕不接受居高臨下式的似褒而貶的大悶棍。當然,最佳的情況是,譯者翻譯之外,或許可多寫隨筆,與讀者分享這行當裡的甘苦與見識。而且,以養生觀念而言,普天共友比薄海同仇更容易使人心情平和,腦壓降低了,夜夜好入眠。(20223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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