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思考者
最近,人工智能軟體的話題格外熱門,旅居日本的朋友特意捎來短信說,不妨參考一試。我確實領受他的好意了,以後得空的時候也來試試,趁這個機會,究竟人與機器之間存在的界線。畢竟,科技產品的更新迭代太迅速了,這已是繞不開的事實。當然,面對性能卓越的軟體,我們既不能低估它,亦不能過度依賴其帶來的方便性,從此成為沒有個性的人,淪為不想思考的和畏於行動的繭居族。
這個話題使我想起了五年前閱讀《歐洲的文化價值》一書,該書第四章〈歐洲如何發現了自身的多樣性〉這樣寫道:「……可以肯定的是,在中世紀有許多人思索過語言和民族的多樣性,並且經常是在建造巴別塔這個故事的關聯中。在波爾斯特討論的一係列作家中缺少幾個偉大的名字,反而是二流和三流的知識份子得到了廣泛的重視。關於民族和語言的多樣性思考的接受和傳播,這個在20世紀50年代做出的思想史研究卻無法給我們很多啟迪。我們不得不說,那些被討論的論據都是一些學術性的文字,對於多數人對世界的理解幾乎不會產生深遠的影響。」我援引這段文字的旨趣很簡單,用它來對應我對日本現代思想論述的反思與感想。
必須指出,在最初階段,我因於閱讀量不夠廣深,容易慣性地相信或接受當代所謂學術明星的歷史觀點,情況嚴重一點的話,往往成為其「偉大思想見解」的業務員。事實上,我想初學者都有這樣的激進反應,因為這既表示自己與時俱進,亦展現對世界歷史思潮變遷的好奇與探索。不過,再怎麼追奇獵新總得克制有分寸才行,多些冷靜理性的判斷還是有好處。一個歷史學的前輩告訴我,隨著閱讀各種史料的深入,比較過許多思想史家的論述後,你會發現他們分屬的戰前派、戰前派和戰後派,在這思想史中所顯現出不同的思想位置來。以二二六事件為例,生活在同時代的知識人(詩人、作家和政治思想史家),對該事件本身的意義(定義)各有不同,甚至賦予高低不同的歷史評價。
推理小說大師松本清張年輕時信奉過共產主義及其烏托邦,憧憬過社會主義會給人類帶來正義與幸福。毋寧說,這是松本清張那一代人的時代病症(我若生逢其時亦是其中一員),所以,因於這個時代的局限性或者在時代躁動的催化作用下,他很自然就會在自己的作品中主觀地注入這自視美好的願景來,給予落敗者(社會主義者)滿滿的同情。然而,我們千萬不可小看大作家所傳輸的大功率筆力,因為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形塑和改變讀者的日本現代史觀(如當今的愛國小粉紅)。那該怎麼辦?我不是偉大的精神導師,所以無法提供靈丹妙藥,只能建議多讀多比較多思考,雖然未必能讀書破萬卷,但哪天真能讀個百卷,也算是厲害的角色了。當然,若不跟風炒冷飯,得出真正清醒而獨立的見解,自然是個人的優勝美地了。(2023年3月8日)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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