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 星期二

溫新求故----俳人金子兜太

不知什麼原因,這十幾年以來,我幾乎很少閱看臺灣的報紙,哪怕在公共場所,報架上有多份報紙,我可用來消磨時間,但我就是鼓不起熱情。或許出於職業使然,對於日本的報紙,不管新的舊的,我都要拿來翻閱一番,往往可找到新鮮的題材。例如,飛往東京的班機,在登機口前方,都備有各種報紙自由取閱,我通常拿取《朝日新聞》,要不就是《讀賣新聞》。這兩份報紙較多刊載與日本文化書籍相關的報導。對我而言,安坐在客艙之中,展讀興趣的新聞,即是快樂的啟程,在某種層面上,我把這閱報行為視為紙面的採訪,它們為我提供寫作的起點,我若想寫得深刻些,就按這條線索追探下去,購齊相關書籍做鋪墊。換句話說,當我閱讀這報紙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覓冊淘書了,於我這是奇異的旅程。

例如,我手頭這份舊報(2018222日《讀賣新聞》社會版),就刊載俳人金子兜太辭世的消息,該報導列舉表彰其文學成就之外,還提及二次大戰期間,他被徵召至前南洋戰場上,險些命喪異國的遭遇。我讀到這位劫後餘生的俳人,於二戰結束以後,創刊和主編俳句雜誌《海程》,為文學獻身的精神,不禁想起了臺灣的傑出詩人陳千武。他們有個共同點,都屬於日語世代的詩人,經歷過太平洋戰爭的災難,像奧德賽一樣,終於得以返回母國,在破敗的土地上,重新拾起詩俳的筆觸,用詩火的溫度來恢復崩塌的記憶。就使用母語寫作的視點來看,金子兜太顯然比前輩詩人陳千武來得幸運的多,至少他沒有淪為失語的世代,即使美國占領軍托管日本期間,他任職於日本銀行福島分行,同樣能以自己的母語創作俳句。


話說回來,以報紙社會版新聞的篇幅,要對一名著名俳人的謝世,做出詳細的介紹,是有其難度的,但是我認為,這樣其實已經非常難得了。接下來,報社不能強求讀者埋頭讀書,就看有志者的使命感了。他若能以寫作為樂,完成未竟的任務,應當都是最美好的結局。畢竟,寫作不能帶來金色財富,但是溫新求故還是有利多的,它能定義自己又能享受冬暖夏涼的美妙。在喧囂和忙碌的生活中,美好的事物愈來愈成為珍稀的品種了,我們有能力以詩自娛以俳句歌詠生命,再怎麼破敗不堪的人生,豈不是都變得值得回味了?




標籤:

0 個意見:

張貼留言

訂閱 張貼留言 [Atom]

<< 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