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壇百年回憶錄》（11）

在歷史上，有許多巧合的事件。一八七三年，西周結束了對塾生們傳播西方知識的講義。這一年，世界文學史當中，不斷有傑出的作品問世，托爾斯泰寫出《安娜．卡列尼娜》；易卜生的戲劇《皇帝與加利利人》；左拉陸續完成《魯貢．馬卡爾家族》系列小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惡靈》就是在前年完稿的；勃蘭兌斯的多卷本文學通史《十九世紀文學主流》，為世界文學史的編撰立下了可貴的典範。而當這些西方文學蓬勃發展之際，後來其文名橫跨明治、大正時期的小說家，並集評論家、翻譯家、陸軍軍醫總監（相當於中將）於一身的森鷗外，從童年開始，即展露出文學方面的稟賦。

森鷗外，本名為森 林太郎。

他們一家和西周同鄉，又有親戚關係。一八七四年左右，西周一家住在神田小川町。出於對時局變遷的敏感，西周於兩年前勸說擔任藩醫的親戚森靜男搬到東京，於是森靜男全家就搬到向島的曳舟街上，開設了診所。其時，父親森靜男希望這長子進入東京的醫學院就讀，為了讓林太郎學習德語，便送他到位於本鄉的進文學舍補習班學習，不過，住家到補習班有點遠，每日必須搭船渡越隅田川，終究有些不便，於是將十一歲的林太郎，寄宿在西周的家裡。事實上，森林太郎在故鄉的時候，即有神童的美譽。據說，他翻閱中國的四書五經的典籍，只要下定決心學習，幾乎過目不忘。寄宿在西周的家裡，林太郎被安排住在客廳與廚房之間的小房間，從那裡徒步到進文學舍。之前，林太郎曾經向父親學習過英語，有了外語的基礎，因此很快即掌握德語的應用。

那個時期的西周已經四十五歲，而且是傑出的學者，他每日到兵部省上班，必定準時於傍晚前回到家裡。在飲食方面，西周很注重和講究營養，他經常吃西式的肉類料理。到了晚上，他待在書房裡讀書，十點至十一點，翻譯或寫作，然後小飲一番。當時，許多政府高官都有納妾的風尚，然而西周並沒有跟進，而是專注於自己的著述。這時發生了一件有趣的插曲。某日黃昏，西周家裡的女傭，還沒拿著提燈前來，林太郎一走進廚房，乍見家裡的書僮正在與女傭搭話。具體地說，書傭藉機向女傭開黃腔。他說，男人的時鐘機械有兩種狀況：奮起和凋萎。當他向女人示愛的時候，那時鐘機械就會跳躍起來，但一表示無此意願，它立即凋萎下來，怎麼也無法甩動。問題是，女傭聽到這些色話，旋即面紅耳赤起來，可是在努力求學的林太郎聽來，卻覺得這簡直低俗至極。（待續-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