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書展----大仲馬《布拉熱洛納子爵》
對喜愛逛書展的人來說,一旦遇到下雨天,滿心期待果真要跟著泡湯了。多年前十月下旬,我曾經幹過兩次傻事:日本氣象預報說,那天下雨機率極高,我偏不相信(其實是自我欺瞞),就直接奔至「神田古舊書展」的現場,探看是否有無奇蹟出現。可到了現場,事情證明了一切!放眼看去,設在戶外的攤位,全罩上了藍色帆布緊緊包裹著,生怕被可怕的雨水闖入打濕了。看到這番情景,你立在冷雨中有再多喟嘆,終究只能抱憾離開,安慰自己明日再來報到了。
這件雨天買書不成的舊事,使我想起了今年文友(舊香居店長浩宇)對一則短文的回應。某書友抱怨,這次農曆春節假期太長,許多舊書店跟著休息,讓他沒地方(舊書店)可尋,有點掃興……。文友的留言很妙趣:「不妨趁這時候,整理家裡的舊書,就是『書展』了。」我相信有類似背景的書友,讀到這則智慧語錄,必定會心一笑。試想,一味拚命買書,不勤奮閱讀,書籍愈買多,自然愈堆愈亂,最後將自陷於尷尬的境況:輕者變成「ゴミ屋敷」,重者變成「本の墓場」,儘管這種場景或多或少帶有書卷的氣味,但是沒有妥善運用,終歸要嚴重限制了生活的空間。
鑑於這樣的提醒,今天下午,我就在家裡舉辦了一場書展,恰巧讓自己有勞其筋骨的機會。必須強調,在家裡舉辦有諸多好處。首先,不怕窗外的冷雨,趁機滲透進來搞破壞,其次時間長短,全由自己管控,我可以坐享百分百的自由。
我先介紹《大仲馬俱樂部》這部趣味橫生的中譯本小說。當初(2019年元月),我向山外圖書社訂購了這部小說,有兩個原因:其一,主題與大仲馬有關;其二,我很欣賞譯者范湲卓越的譯筆(《風之影》和《海上大教堂》皆出自其譯本),讀來文字優美流暢,令人印象深刻。確切地說,該小說《大仲馬俱樂部》開篇處有一段描述,正是讓我把大仲馬推向此次書展主賓的動力。在此,我必須簡單地援引《大仲馬俱樂部》內文,「……法官從屍體旁邊走開時,側身閃避了正在屍體下方採集指紋的警官。地上有個碎裂的花瓶,還有一本翻開的書,書頁上還以紅筆劃了線。那是一很舊的《布拉熱洛納子爵》,以布料封面裝訂的廉價版本。……」在此,我不分析作者「西班牙」阿圖羅.佩雷斯.雷維特的小說布局和寫作動機,我更感興趣的是,出現在命案現場的《布拉熱洛納子爵》這部長篇小說。因為我與《布拉熱洛納子爵》中譯本,有過一段奇妙的書緣,而藉此說明一下,倒不失為回味溫柔的好時光。
時間拉回到1998年5月18日。
那天,我到光華商場的舊書鋪尋書,瀏覽之際,不意發現書架有大仲馬的小說《布拉熱洛納子爵》,上下兩冊(上海譯文1984年5月初版),封面已有些泛黃,但我甚為喜歡那種樸素的老版本。我向老闆探問售價,老闆坦誠以告,這部小說分為上中下三冊,當初他在北京琉璃廠購得的時候,只有上下兩冊,獨缺了中卷,若我不介意的話,願以每冊200元售出。起初,我是有些猶豫的,因為這版本缺了中卷,在臺北市要找它,恐怕不容易。不過,我轉念一想,與好書擦身而過,就得再等五年。這就是說,我錯過了這一次,下次恐怕沒無機會了。我必須當下把握「一期一書」的機緣。就這樣,我欣喜地把《布拉熱洛納子爵》上下冊,帶回自家的書房安頓。
從那以後,經過了十餘年,我所掛念的《布拉熱洛納子爵》中卷,卻以另一種方式,向我傳達了訊息。其後,我得知專營人文社科簡體版書的明目書社,在北京設有專職人員,專門為臺灣的書友和圖書館尋找絕版書籍,這對有此需求的人,是莫大的福音。長期以來,我應當是明目書社的鐵桿書友,在店主顯邦兄辭世之前,每個星期四下午,像我這種嚴重的渴書者,必會出現在明目書社店前拆箱搶書的典禮上。當然,撇開這書友的關係,我委託女店主代購絕版書籍,向來都得到積極善意的回應。例如,我到孔夫子舊書網(簡稱孔網)尋書,確定書籍品相和賣家之後,便立刻下單轉寄給她。直言之,若沒有明目書社女店主的協尋,我不可能找著《布拉熱洛納子爵》中卷,正是在她的努力下,我手頭這套長篇小說《布拉熱洛納子爵》上中下三冊,才獲得了實質的團圓。稍為誇張地說,我自當要感謝明目書社的幫忙,作古多年的小說家大仲馬,也應當趁其小說《三個火槍手》中的人物尚未再次火拼以前,現身露臉一下,向女店主致謝一番,承蒙她精心的安排,我們得以相隔150年之後,在臺北多雨的傍晚,進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穿越時空的與書對談。(2019年3月10日)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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