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17日 星期三

筆桿下的戰場:高見 順(

據高見順回憶,他急忙地趕赴到大阪,幾個朋友專程為他舉行了歡送會。其後,菊池寬在山水樓設請晚宴招待此次被徵召的作家們。依照日本的生活習俗,在這種場合裡,作家們拿到高額的餞別費,頗有「此去不復返」的意思。1943(昭和18)年8月發行的《文藝年鑑》裡,刊載著「擔任軍隊報導組員作家名單」,共分為五個戰區:(馬來西亞)……中村地平、井伏鱒二、中島健藏、小栗蟲太郎、海音寺潮五郎等。(緬甸)……岩崎榮、清水幾多郎、豐田三郎、高見 順、小田嶽夫。(爪哇.婆羅州)……大宅壯一、阿部知二、北原武夫、武田麟太郎等。(菲律賓)……石坂洋次郎、尾崎士郎、今日出海、火野葦平、三木清等。(海軍)……石川達三、海野十三、丹羽文雄、山岡莊八等。

編入馬來西亞和緬甸的作家們,集合地點就在大阪。不過,他們事先並不知情,而是報到後獲知此地的。他們進入營區後,開始接受新兵教育,訓練期間很嚴格,犯錯者得挨受苦頭,不給飯吃,不許睡覺,每日生活戰戰兢兢。根據了解,這批被徵召來此的新兵,除了作家之外,還有畫家、漫畫家、新聞記者、攝影記者,以及其他民間人士。另外,在其他的營舍裡設有宗教班,也就是佛教學者和僧侶,都被徵召來到此地。至於外語能力較強的通譯班,就是從貿易公司的外貿人才徵召而來的。在高見 順看來,他宛如關押在牢獄裡的囚犯,簡直度日如年。類似這樣的痛苦經歷,中島健藏在其文章〈昭和時代〉中,極具諷刺意味地說,「……我收到徵召令,最初到東京都廳報到的時候,我看到了幾個文友----三木清、清水幾多郎也在其中。坦白說,當時我們對於軍部的印象不佳。而且,有流言指出,從文字面來看,「徵」字下面有個「心」,拼合即成了「懲用」。彼時,他們與外界幾近完全隔離的狀態,不知道這則傳言。他們索性自嘲道,這並非「徵用」作家,而是用來「膺懲」作家。

在這封閉的軍隊生活中,存在著矛盾的情結。作家被徵召來到此地軍事訓練,已經非常苦悶,若因為運氣不佳,與右派作家同個班,精神苦悶可想而知。據悉,編入緬甸方面的作家們,沒有遇到類似尷尬的、有苦難言的場面。不久後,高見 順和其他宗教班和通譯班的士兵們,一併登上運輸船,如同被關在仄逼的「蠶室」。直到這艘船駛離大阪,正開往香港近海之際,他們才收到告知,128日已經正式開戰。豐田三郎這樣寫道:「……我聽到來自收音機的廣播聲,伴隨著不尋常的雜音,並不時傳來激昂的軍艦進行曲。首度消息指出,(日軍)攻擊珍珠港的告捷成功。我們為此激動不已。想不到首日開戰即取得輝煌戰戰果,籠罩我們心中的危懼,頓時似乎煙消雲散了。」


高見 順坦承,當時,他也抱持這種想法,完全被那種持續昂揚的戰情所壓倒。尾崎士郎回憶當初的心境,「122日,我們的運輸船在臺灣高雄的近海等候命令,128日,行經澳門之時,我方六、七十艘船隊已緩緩前進。那時候,我不知道正航往菲律賓的方向,以為往法屬印度支那。在船上,我們收聽消息的時候,很難判斷是否為真實。我心裡充滿不安。這並非擔心戰爭的勝敗,而是因為處於與外界隔絕的狀態中,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無法預測未來的前途,所以感到焦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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