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4日 星期五


讀書筆記:禁書的歷史


對我而言,「美」蓋博堅《皇帝的四庫:乾隆朝晚期的學者與國家》鄭雲艷 譯,這部專書很有意思,該書第六章〈吹毛求疵:錯誤審查〉中,探討清朝的禁書活動,這種壓制思想傳播和撲滅眾聲喧嘩的政治手段,永遠吸引知識人的關注和恐懼。該書第四節「審查活動的系統化(1780-1782p181」這樣論述:「到1780年,禁書活動達到了巔峰。各省都制定了尋找和採集書籍的程序,送往首都圖書較多的省份,平均每年運送兩千卷;一些省份每年發送量甚至多達五千卷。……朝廷首次設立了中央審查機構,以推行一致的文獻標準;禁書總目和確定違礙圖書標準被公布了,並下達到各省級官員手中;督撫們受到了朝廷譴責,不是因為他們疏忽,而是因為他們過分熱情。這是一個微妙的轉變。朝廷既沒有撤銷其既定的查找和禁毀所有反滿文獻的政策,也沒有放棄早期提出的任何圖書審查程序。」
這段禁書的歷史,讓我想起江戶幕府第五代將軍德川綱吉(1646-1709)的強權政治。日本史中著名的「四十七赤穗義士忠臣藏」復仇事件,正是發生在德川綱吉時代。他就任將軍之後,立即掌控住幕府的人事權,清除可能存在的殘餘勢力,包含罷免大老酒井忠,在其頒布貫徹權力的政策中,強烈顯露出他壓制人民自由的決心。第三條:江戶居民必須相互確認身分和監視。此乃強化統管町方居民。第五條:民間預言必須嚴格管控,不得隨意散布;第六條:強化全國性之切支丹(天主教)改宗者之調查與監視體制。必須指出,德川綱吉信奉天人合一的思想,尤其害怕天災地變的發生。例如稍有天災異變,綱吉便認為這是老天對他的警告。荻生徂徠編輯的《憲廟實錄》一書中,對此亦有提及,但身為幕府的儒學者,自然不可批評,反而加以美言,讚揚這是綱吉的為政美德。但事實上,幕府對於改善庶民生活卻沒有做出具體政策。他做出這個禁令,目的是預先防範(禁壓)因天災地變而產生的「妖言」惑眾風潮。到了第八代將軍德川吉宗,打壓言論和禁毀書籍仍然沒有減少。在吉宗掌政時期,有個流浪武士山下幸內修書給吉宗,在文末引用俗言:「天無口,假借人而言。」但吉宗聽不進去,所以連抄謄的副本亦被列入禁書。這麼說來,禁書成為書界中的黑戶,似乎有點道理了。因為任何統治政權擁有強大武力軍備,有些時候,卻不敢誠懇面對嚴峻的事實而錯估情勢,導致真實上升到極限之後,它就會轉化為真實的「流言」,急速向外擴散再也無法收拾。當然,統治者也有話要說,人民有被打壓的恐懼,統治者也有夜不成眠之時:極暴政權被推翻、不能繼續貪瀆、不能公開扼殺異見人士,就是他們心中最大的恐懼。(20201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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